「荷」不來場華麗出走？ 我在烏特勒支遇見截然不同的自己

莊昕耘 中國文學系五年級

 

以荷蘭烏特勒支為基地的一年交換故事，暫時劃下了句點。我常常想起去過的國家，回想在冰島看見極光時的悸動、在義大利吃到美食的幸福、於克羅埃西亞看見碧綠湖泊與飛濺瀑布的興奮，還有用文字細數起來略顯單薄的各種經歷。最喜歡的地方排名偶爾會變動，但自己始終不曾將荷蘭納入討論，因為太愛了，只能存在於所有比較之外，擁有特別的地位，一支獨秀。

人們曾經嘗試用一個單詞代表一趟旅行，例如我們說瑞士充滿「魔法」、形容法國為「經典」，而荷蘭之於我，大概就是當作動詞使用的「生活」。正因為是生活，所以不會一切順利，時不時的誤點、罷工、下雨、看不完的paper、騎車遇到逆風、總是無法習慣的荷蘭食物，都是會正常出現的。於此同時，溫暖的微笑、及時的幫助、大片綠色植物、一整年都買得到的草莓、規劃完善的單車路線、乾淨得每天都想多深呼吸好幾口的空氣，也常態性存在著，構築成我的日常。

 

 

烏特勒支市區街景，隨便走都是這麼美。

 

烏特勒支是米飛兔的家鄉，圖片是我在烏特市區路上遇到的可愛牌子，寫著不同語言的「你好！」。

 

我在荷蘭遇到的人們似乎從不排斥陌生

在烏特勒支大學上課是很有趣的體驗，可以瞧見與台灣截然不同的文化。課堂上，學生們很習慣發言，能自在表達想法、提出疑問，同學報告時所有人都會全神貫注專心聽，並即時提出具建設性的回饋。中堂休息時間，與其趴下來小睡，他們更喜歡買杯咖啡、走走聊聊，因此校園裡的咖啡機旁經常圍著學生。當我介紹自己主修中國文學時，同學的眼神總是充滿期待，那是因為不了解，所以感覺好奇、想知道更多的模樣。

校園以外，荷蘭社會氛圍也非常友善，早已習慣了與來自不同地方的人相處。在荷蘭生活不用擔心語言，他們總是會先和你說荷蘭語，見到你的反應，才轉換成英文，繼續同樣親切的對話，並不先行區分「本地」與「外來」；與路人對上眼，會獲得一個可愛的笑容；拿著花，便能獲得許多目光與讚美，也曾被開玩笑問過「好漂亮的花！是給我的嗎？」；道別時，儘管只是與超市店員，都一定會獲得一句Have a nice day！

在荷蘭，我幾乎不曾感覺過「西方人相對冷漠」這回事，每每都被好像不會累的微笑、及時且主動的幫忙、和多講了幾句的關心溫暖著。所以即使是下著雪的日子，跑到街上瘋狂錄影，也不擔心被側目，可以感覺自在，因為在這裡，已經成為專有名詞的荷蘭式包容（Dutch Tolerance）無所不在，人們可以成為他們喜歡的樣子。

 

 

我心目中最美的烏特勒支大學校區。

最後一堂討論課與小組同學合照留念，我和日本同學教荷蘭同學比亞洲愛心。

離開荷蘭前一天，與烏特勒支大學合影。

荷蘭一年四季都能在超市以便宜價格買到花，照片拍攝於走回宿舍的路上。

 

 

上面這些感想都是實際走訪後才能擁有的後話

事實上是，我來到荷蘭初期，就被與透過耳機截然不同的「真實」英文嚇著，發覺無法完整表達自己，擔心不被理解，也錯把英文這項技能當成了自我價值，所以總是覺得丟臉、想要逃跑，深陷在失敗感裡。我對憂鬱的情緒無能為力，身為基督徒的我只能不斷禱告。

兩個月後，我聽了一篇出現在我推薦影片的講道，名為〈如何在患難中聽見上帝聲音〉，於是我向神禱告拿走我的焦慮。隔天起床，我感覺自己不再害怕，我終於輕輕的被提起來，放到平安裡面，知道風浪過去，已經沒事了。

回頭看，我由衷感謝陷入人生低谷的自己沒有放棄，也感謝我的家人與朋友，更感謝天父成為我的力量，幫助我擁有全新的眼光，那就是天父如何看待我們：You are always enough.

身處全然不同的環境，沒有固定的法則，歐洲總給我一種感覺，彷彿一切都可以重新來過，關於「我是誰」、「生命該是什麼樣子」、「未來要去哪裡」這樣難以輕易回答的問句總是會在夜裡浮現。這一年裡獨處的時間很多，得不到答案、找不到人討論的時刻也很多，漸漸我學會和這些難解的問題和平相處，帶著他們生活，努力思考、嘗試新的方向，但即使沒有定論，也可以感到平安。

 

 

烏特市區隨處可見紅色與白色的花，紅白正是烏特勒支市旗的顏色。

荷蘭國王節前夕，街上所有人都裝扮得很用心，充滿橘色元素！一群剛從酒吧出來的荷蘭人主動向我們搭話，就這樣在路上聊了一個多小時！

荷蘭人過生日時，壽星會邀請朋友來家裡，並預備佈置和食物招待大家，我們也入境隨俗開了一場慶生派對！

 

 

這一年裡獨處的時間很多、想得深刻

交換一年裡，我收穫了外國友人、煮飯技能、自我管理能力、各種好的不好的旅遊經驗、從記憶體滿出來的照片影片，認識了好多旅伴，英文口說也進步不少，簡直是滿載而歸，族繁不及備載，超過我所預期，而最大的成長，我想肯定是「認識自己」。

深知出國生活的機會得來不易，為了不虛此行，我很努力在「交換生必做清單」上打勾，也試圖想要成為寫於交換心得裡那些美好的樣子，卻適得其反。

在歐洲生活，我發覺自己很小，必須做點什麼來增加價值，才能賦予這趟旅程珍貴的意義。然而走了一遭，我發現事實是，正因為自己很小，所以可以自在的於這大得多的世界穿梭，可以選擇和其他人不同的路，去哪裡都可以。衡量思考後，做那個能感到平安的決定，適時更動、調整（當然也可以折返），就是出國生活所能做到最好的事，學習與成長也隨之而來。

 

 

在巴黎蒙馬特的小丘廣場畫了一張肖像畫，當作這一年交換生活的紀念，我非常喜歡～

 

 

請務必勇敢一次，來一場華麗出走

有時候走遠了，反而更能看清楚家的樣子。在許多文化交叉點，會發覺自己從未注意過的習以為常，都是由「家」所培養形塑的，而他人亦有他人的「家」。我們可以選擇留下、選擇改變，也能選擇讓不同的聲音共存，甚至什麼都不選。無論如何，都更能看清楚自己的樣子。

我們離開家鄉的理由各異、收穫也不盡相同，但在流浪過程中的每一次選擇，都會帶來獨特的意義，也使我們變得更接近自由。如果有機會，何不來場華麗出走？請務必勇敢一次，看看這寬廣的世界，不只能見著超乎想像、言語難以形容的美好景色，更棒的是，一定能遇見一個截然不同的自己！

 

 

最後就以荷蘭最經典的鬱金香收尾！四月是鬱金香花季，交換生們一起逛庫肯霍夫花園，整片整片的花海非常令人驚艷！

 

 

（圖片來源：作者提供。）